如果黎月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，顾晨就是眼前的一束光。

有了这光，黎月什么都不怕；为了这光，黎月什么都可以舍弃。

1

第二天，当黎月踏入办公室的时候，她看到同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，指指点点。

“你听说了吗？那个新来的销售助理竟然是KTV小姐。”

“是吗？怪不得经理破格录用，谁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

关于流言，黎月从不害怕。早在踏入这一行的时候她就想到有一天可能会被戳脊梁。试问这世上谁敢保证没有做过错事，可以昂头挺胸地走在阳光之下？不过是一群躲在暗处看别人笑话的小人。

还好，还有顾晨，想到顾晨，黎月心中就像有一顾暖流缓缓流过。

顾晨说：“谁都有犯错的时候，谁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。”黎月记得站在顾晨的身后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，抵挡着来自众人的非议。

那一刻，就像穿越过万千个黑夜，顾晨带黎月离开青涩嘉年华。黎月这才发现，当自己跟在顾晨的身后走出KTV的时候，生活的意义都已经被悄然改写。

如果黎月是在白夜孤身行走的人，顾晨就是来自天际的光。只有那光，才是生活的意义和力量，其他都不重要。

只是顾晨今天为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？

黎月借送材料之名敲了敲顾晨办公室的门，却发现顾晨不在。黎月把材料放在顾晨桌上，顺手帮顾晨整理散乱的资料，赫然发现李牛山及其他三位经销商要求解除三年经销协议。

黎月倒抽一口凉气，李牛山和其他三位经销商是华北地区最重要的四个经销商，销售量相当于全国的35%。如果他们四个全都临时解约，这对上任不久的顾晨来说简直是釜底抽薪。

想必，顾晨一定是在为这件事情烦恼。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，顾晨为什么没有告诉黎月？

2

李牛山喜欢黎月，或者说一直以来想要黎月，黎月不是不知道。李牛山曾经在青涩嘉年华夸下海口，只要黎月开出条件，李牛山照单全收，绝不讨价还价。

李牛山甚至想金屋藏娇，包养黎月，在京郊的四栋别墅任其挑选。可是黎月却只拿每场400块的坐台费，陪李牛山唱歌喝酒，说什么都不肯出台。

李牛山也没有办法，只能夜夜光顾青涩嘉年华，每场都点黎月，倒是真把黎月捧成了台柱。

黎月从前只知道李牛山是做啤酒生意，却没想到在AB InBev的晚宴上狭路相逢。真是出来混江湖，迟早要还。

思量再三，黎月拨通了李牛山的电话。

“李总吗？我是黎月。”

“哦，小月啊，有什么事啊？”光从声音，黎月就能想象到李牛山那油腻腻的身体和肥乎乎的手。

“关于您申请解约的事，我想和您聊聊。”

“哎呀，我现在很忙啊，可能没有空和你说这个事情啊。”李牛山推脱道。

“李总，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”黎月再三争取。

“那下午3点，你来我的办公室吧。”

嘟，嘟，嘟，嘟，嘟。

黎月握着已经挂了的电话发呆，虽然黎月也明白，想必这次去肯定是羊入虎口。

但是相比于失去顾晨，去和李牛山对峙就只是一场毛毛雨了。

3

黎月穿着白衬衫，西裙，高跟鞋，黑色肩包，一身职业打扮，来到了李牛山的办公室。

“哎呀，小月来了，大半年不见，越发标致了。”李牛山热情地握着黎月的手，把黎月引到办公室里的沙发，另外一只手却不老实地在黎月的背部摸索。

“李总不好意思，您工作这么忙我还来打扰您。”黎月压抑着犯呕的恶心，礼貌地说：“您之前和我们公司合作也挺好的，我想这解约是不是有一些误会啊？”

李牛山终于放开了手，走到办公室门口和秘书交代了些什么，秘书轻轻把门带上了。

李牛山说：“哎呀你不知道，现在啤酒竞争太激烈了，而且你们家要降价促销，销量是上去了，可是利润却薄了。我们经销商日子不好过啊。”李牛山摆出一副苦大仇深大样子。

“如果是这个原因，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再商量，总可以商讨出一个双方满意的结果。”黎月据理力争。

“实话跟你说吧，我们哥几个商量了一下，打算更换代理品牌了，下个月就开始给库存陆续换货了，所以这价格不价格，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。”李牛山抬头用眉眼撇了撇黎月。“除非……”

“除非什么？”黎月抓住这一点点希望，看着李牛山。

“小月啊。”李牛山坐在沙发上，紧挨着黎月，“你知道，我这几年也赚了一些钱，钱多钱少，也不差这几个，给谁家做经销不是做啊，更何况咱们关系这么熟。”

说着李牛山就揽起了黎月的肩膀：“可是我这哥几个不答应啊，人家总得吃饭啊，你说咱俩非亲非故，我也不好说什么是吧。”

黎月这下听明白了，原来是碍着了非亲非故。黎月问：“那您觉得怎么办合适？”

“小月，我的心思你是懂的。”说着李牛山在沙发上又向黎月凑了凑，整个人就像要贴过来了一样。“你要是我的女人，那什么事都好说了，不是？”说着李牛山就把脸凑过去要亲黎月。

啪，一个巴掌在李牛山脸上留下五个红红的指头印。

“啊。”李牛山一声嚎叫，黎月一脚高跟鞋重重地踩在李牛山的脚上。黎月推开了这个像猪一样沉重的男人，满脸的嫌弃，匆忙夺门而出。

终究，黎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把自己像鲜肉一样奉送给李牛山。

4

一天，两天，一周，黎月每天看着顾晨在办公室打电话，接待来访。顾晨一方面是在找新的经销商，一方面是联系律所对李牛山等人违反合同规定进行起诉，黎月揣测。

AB InBev的合作律所是大成律师事务所，相关业务的对接人是马小超，黎月想到这一点，整个脑袋都大了，估计一场恶仗是免不了了。

先不说违约的事情，这有经验的经销商又岂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找到的。眼看着华北地区的经销商撂了挑子，厂家生产的货是一天天堆在厂家的库房，而终端零售商却是天天断货，黎月看在眼里，急在心里。

在黎月看来，这故意的刁难摆明了是李牛山故意冲着她来的，可是顾晨却选择了一个人来承担，没有对黎月说半个字的怨言，也没有一个字的要求。

想到这里，黎月的整个心是暖的，脸是烫的。然而自己又能为顾晨做什么呢？

黎月打开公司内网，无聊的翻阅着OA系统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“华北地区市场紊乱，华北地区销售经理被免职。”

黎月立刻点开来看“由于华北地区销售经理管理不善，业绩连续四周下滑，本月销售环比下降56%，同比下降71％，董事长表示，希望大陆地区销售总经理顾晨尽早恢复华北市场。”

黎月的心瞬间凉了半截，如果这件事不尽快解决，恐怕下一个背黑锅的人就是顾晨。

如果顾晨被降职了呢？那顾晨是不是就要回香港了？而自己是不是就要和顾晨分开了？不！黎月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，顾晨不能走，黎月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！

目前这个环环相扣的局面，解铃还需系铃人，恐怕只有李牛山能解开僵局。而李牛山的价码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，黎月咬着嘴唇，一丝甜腻的血腥味流入嘴里。

黎月当即买了上海飞往北京的机票，颤抖着双手给李牛山发了信息，“李总晚上有空吗？我在威斯汀酒店等您。”

5

李牛山敲门的时候，黎月正在醒一瓶红酒。

黎月开门，一只手把李牛山拉进房间，还没等李牛山说话，黎月贴近李牛山送上一枚香吻，对李牛山耳语：“李总，上次是小月不懂事，希望您別放在心上。”

黎月帮李牛山脱下外套挂在衣橱，拉着李牛山坐在床边，黎月跪在李牛山两腿之间。

黎月递给李牛山一杯红酒，然后手把着手把红酒倾杯倒下，撒在黎月的胸口之上。

黎月今天穿了一件深V领黑色包臀礼裙，里面是半罩杯紫色蕾丝胸衣，没有男人抵挡得住漂亮女人身体的诱惑，更何况是李牛山。

黎月递给李牛山一张纸巾，撒娇说：“李总，你可不可以帮我擦一擦？”

李牛山从进门到此刻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竟都是真的。李牛山看着跪在地上的黎月，还有被红酒打湿的、耸起的胸脯。拿着黎月递过来的纸巾，李牛山颤抖的擦着那预遮还羞的酥胸。

黎月帮李牛山解开衬衣的口子，一颗，两颗，将衬衣从西裤中扯出来。黎月帮李牛山解开皮带，拉下拉链。

黎月站起来，面对着李牛山，拉开礼裙的拉链，礼裙掉在地上，黎月踩过裙子。

黎月用手指在李牛山的前胸划着圈圈，撒娇地说：“李总这可是您想要的。”

李牛山就像一头发情的野猪，双眼迷离，喜不自禁。

“李总，那小月想要的您可知道？”

李牛山一把推倒黎月，骑在黎月的身上：“你放心，从明天起你们家的啤酒会重新出现在货架上。”

夜太长，太凉，撕扯得人干涩、难捱。

6

李牛山走后，黎月穿着睡袍呆坐在窗前。看刚刚加班完的白领背着电脑包打车，看在公司楼下等候男朋友的姑娘，看还在营业的咖啡店。

看每一个在黑夜中行走的人，他们是不是也有一个心碎的故事，也有一束温暖的亮光？他们会不会被饶恕，被原谅？他们，都幸福吗？

在今夜开始之前，黎月不是不害怕。任黎月再勇敢无畏，面对一个浑身流油的肥硕男人，没有女人会不产生来自心底的抵触和厌恶，虽然黎月一再安慰自己，皮囊，只是皮囊而已。

就像黎月第一天踏入青涩嘉年华一样，一切不过一场梦境，梦醒来，我们都是干净的姑娘。

然而在今夜之后，黎月更怕。黎月不怕别人的非议，可是顾晨不是别人。黎月怕从此被顾晨看轻，怕从此形同陌路。

怕顾晨也像那些正义凛然的大男子一样，其实只有一副狭窄的心肠。可是黎月更怕顾晨被贬回香港，从此天涯两端。

所以这就像是一场赌，为了顾晨，黎月敢于用声誉，用节操，甚至用性命去赌。

当黎月听到敲门声的时候，她以为是李牛山回来了，没想到是顾晨。

从上海到北京，隔着1200公里，动车行驶5小时37分钟，飞机飞行2小时20分钟，今天上午10:15分黎月做下了关于今晚的决定，黎月以为这个夜晚漫长到熬不过去，却没想晚上23点35分，顾晨出现在黎月的房门口。

顾晨说：“我听说你一个人突然来出差了，我放心不下。”

就这一句话，黎月红了眼眶。

黎月张开双臂，从腰部环抱住了顾晨，紧紧的，不愿放手。

为你这一句话，付出什么都值得。

惊喜、委屈、骄纵、任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，打湿了顾晨的衣衫。

顾晨，我愿为你，舍弃一切，只是，我不愿离开你。